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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青——扳倒井之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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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青——扳倒井之行(散文)

二、又到牛角岭
  
  开车的师傅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面相和善。
  大伟坐在师傅的右边,一直在喋喋不休。他和傅主席很像说唱“三句半”,傅主席没等说完前三句,他的后半句就脱口而出,且锦上添“花”。众人的笑声像滚起的浪花,一层层翻滚而去。
  我担心师傅会受声浪的影响,可是师傅目不转睛地开车,嘴角偶尔地咧动一下,眼里就满了笑意。
  小嘉禾像只不安分的蝴蝶,从车的后头飞到前头,不一会又从前头飞到后头。她特喜欢公证处的王立智主任,拽他的胳膊,拖着他的手臂。王主任军人出身,干净、和善、乐于助人,孩子都喜欢他。每次出游,只要有他在,很多事情不用操心,他考虑得都很周到。
  傅主席是个天生的演讲家,面向几个女会员,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眼睛放光,大谈特谈爱恨情仇。他不仅借题发挥大肆渲染,还会离题万里,掺加上自己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就从他的嘴里源源不断地流出,带着春天特有的味道,带着他自身特有的味道,几个新女会员们十分崇拜地聚精会神地洗耳聆听。
  拥有了听众,拥有了欣赏者,傅主席是愈加地兴奋,起先的话题还是绿色的,略带环保的,后来就是绿中有黄,黄中带绿,直至最后,躲躲闪闪的“黄家”就闪亮登场,很多女会员笑得弯下了腰,捂着肚子直喊“哎吆!”
  用傅主席的话说,这叫大雅大俗,大俗就是大雅。虽然他老人家的话,不敢苟同,但是枯燥的旅途上,有这样一个“话宝”,就是旅途之大乐。若是路上鸦雀无声,或是冷起面孔,亲近自然的意味就大减了。
  前行,树叶浓起来。天也渐渐地亮起来。车里的空气忽地闷起来,我打开窗子。
  还是有雾气。远看麦田,仿佛一床伸展的毯子,麦堎上黄色的油菜花,在优雅地舞蹈。几只燕子贴着花头飞过,花的心事,隐藏着一段艳丽的爱情。
  董增文主席讲了一个“眼睫毛”的故事:一个人喝假酒,喝得眼睫毛掉了。大家扑哧笑了,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笑得花枝乱颤。笑声从车窗跑出去,落在油菜花上,一只蜜蜂飞来,躲进了花心。
  过了潍坊,进入青州地段。路,越来越难走。等走到一段山路,才知道这段路正在重修。
  就在我分辨走到哪里了时,车突然停下来,前面一道土堆,土堆上一块很大的石头,拦截了去路。肯定是修路的工作人员,担心压坏了前面铺设的石块,而有意阻拦的。
  我们的车,是无法返回的。土堆的两边也等了好几辆车,很可能和我们是一个情况,心存侥幸,可以通过。
  这个地方似曾熟悉,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有人说,这是牛角岭。
  一头石牛。怒发冲角,也像猛牛下山。它的前腿很用力地弓起,后腿也是用了力的,它是要看护这座山,还是要冲出这座山呢?牛的眼睛看着山,山的眼睛看着天,天庇佑着牛和山。
  牛角岭,又叫“摩天岭”。十多年前,我就走过牛角岭。不过都是晚上。
  那时,我给鑫欣乳品厂配置奖品,不停地穿梭于即墨、临沂、博山市场。
  来博山就是购置泥壶。泥壶价格便宜,也深受代理商的欢迎。我租车的司机是小河崖的大惠,这个男人中等个头,干活麻利,赶眼色,也守时。
  我们一般三点从家中出发,走到牛角岭时,天还没亮。当车子走到山顶,回首望去,远远近近的车灯似星星点点的神火,聚成一条蜿蜒流动的巨龙,疑为仙境。大惠告诉我,如果是白天,脚下的悬崖峭壁,一层层挂在崖上,胆小的人是不敢往下看的。
  道路稍微平整的地方,就有饭店依山而建,红灯高挂,因为是黎明时刻,倒很少见到人影。大惠又说,牛角岭全羊,以“清汤、红肉、鲜、嫩、可口”为特色,牛角岭全羊肉质细嫩鲜美,香而不腻,膻味小,深受过路司机的青睐,有的司机为了吃到牛角岭全羊,还专门跑很多路来吃呢。
  记得第一次到博山“壶”市场,我就倒迷了。与我一起来的还有我的小侄儿江伟。
  这里是壶的世界,什么样的壶都有。壶的种类繁多,标准不一,仅造型式样就有“方非一式,圆不一相”之说。
  我和侄儿看过很多家的泥壶,最后选中一家。这家的壶店位于市场的偏北方,门口朝东,北墙上,一个神龛。供高大的财神,神前供奉着水果、点心等。老板是个女士,南方人。说话柔和、爽快。我们很快谈好了价格,她还送我几把小巧的泥壶,后来都被我送给了朋友。这几年,我也喜欢收藏“壶”,以玩为主。
  泥壶和茶碗都是分放的,壶打捆,茶碗装在箱子里,包装盒子一元钱一个。这种壶都按形状分类:发财壶、南瓜壶、四棱壶、吉星高照壶等。我选择了四种。泥壶是最实用的饮茶器皿。这个店里也有很多的紫砂壶,紫砂壶外在的价值是实用的器皿,内在的价值是具有鉴赏价值的美的艺术品。这个女老板告诉我:紫砂工艺经历无数兴废衰荣,薪尽火传,逐渐形成独特的紫砂文化热潮。紫砂壶的美在於它集壶泥、壶色、壶形、壶款、壶章、题铭、绘画、书法、雕塑、篆刻诸艺术,共融於一体。泥壶,主要用来泡茶,是朴实的民间工艺。一些小巧的泥壶,工艺制作也很精良,可独自酌饮。
  牛角岭的路当时很不好走,来时选择走这条路,无非因为路近。回去的时候,因为拉着泥壶,就得走西路,路平坦,泥壶破碎率低。
  不管哪条路,我都是不熟悉的,侄儿也不熟悉。大惠为了省下10元过路费,选择了转道沂源。经过的都是山村。正是深春,庄头竟蹲踞很多穿着厚棉袄闲聊的男人。此时在我的老家,是没有一个闲人的。路边,有卖柿饼子和山核桃的人。山核桃的形状细而尖。我买回去几大包,柿饼子尚可食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砸开山核桃,却只有窄而小的一片。父亲说,真正的核桃,光滑而圆,饱满透着光泽。这些山核桃只可观赏,是吃不到核桃肉的。
  当大惠把车开上山顶时,山上的积雪还没有化掉。山路很窄,周围是密密的树层。走了好长时间,也没见到一个人影。车艰难地爬行,感觉有滑下去的危险。我口袋里还有三万元钱,如果这时从山后上来一个打劫的,我们三个人是无能为力的。这个念头只在我心里闪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大惠很紧张。我说为了省下这10元钱的过路费,我们可是“爬雪山”了,大惠憨厚地笑笑。
  要下山的时候,看到路边一辆摩托车,我们竟感到倍加的亲切,至少见到人类了。人在哪里没有看到,大惠说是进山砍柴的。
  好不容易出山了。没想到刚刚拐上马路,就被警察(也许是公路局的)喊住:罚款30元,错走了人行道。
  大惠内疚地说:“本来想省下10元钱的过路费,没想到进了深山,差点没出来。出来后又被罚款30元,这30元从我的出租费里出吧。
  我说,不用,你也是为了给我省钱。
  等到家结算的时候,出租费是270元,我就给了大惠300元,给他加上了刚才的罚款。
  每次想到牛角岭,也就想起大惠这个人。
  后来,我才知道这条路叫”胶王路”。
  谷雨,又到牛角岭,缠绕的山藤,满山的梧桐,山半腰盛开的桃花,说不定什么时候,布谷鸟的叫声就会从山藤之间,从梧桐花上,像一个飞翔的音符,在山中回旋,也在山中穿越。那些盛开的和没盛开的花儿,都会在布谷鸟的呼唤中,次第开来,春天的颜色,就会再生动一次。
  我是个急性子,把头钻出车窗说,把那块大石头挪开,车就可以开过去了。傅主席嘟哝了一句,我装作没听见。
  很快一个大车司机电话叫来了一辆铲车,把土堆铲出一个豁口,刚好可以通过大车,我们的车也就轻易地通过了。
  牛角岭,像一条挂起来的飘带,缠绕山间,九曲十八弯,直到山顶。山体被薄薄的雪覆盖着,有的地方裸露着地皮,桃花上挂着白雪,绿色的松树上也挂着白雪,山就被几种颜色包围着。
  牛角岭村(现在叫复兴村),就在盘山公路的北边。我还是欣赏牛角岭村这个名字,带着本土和原始的味道。这个村子地势陡峭,蜿蜒曲折,远观村巷错综复杂,周围裸露着花岗岩层,房屋就建在矗立难攀的岩层下,与山陇相背,和牛角岭一南一北,位于避风的峡谷中,三面环山。富有智慧的山民,量体裁衣,根据山形建房,有一处房子紧贴山岭而建,堂屋前栽几棵月季,挨东山墙却建了一个车棚,正好可以推进一辆手扶拖拉机。
  位在牛角岭村西面的牛背岭,咖色的危岩,峥嵘、突兀,很多直立着,高不可攀。岩层分布细致,牛角状如风袋,南北面临风口。因为这种独特的地理位置,夏季气候凉爽,冬季北风凛冽,堪称一绝。马祖酒厂即坐落于牛角村口,所酿“八八坑道”高梁系列酒类驰名中外。也许复兴村的由来,就是因为高粱酒给这个村子带来的复兴命运吧。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牛角岭村落的南边,一家的南屋从中而出一棵茂盛的泡桐树。这家的主人一定是个很有艺术修为的人,他不舍得砍掉这棵自然生长的大树,但是这个地方又需要建筑一间南屋来存贮一些农具,他就匠心独具地让这棵泡桐高高地直立在南屋的正中央。如果说牛角岭村的石阶巷弄,石阶上攀爬的不知名花卉,以及新建的咖啡屋、餐馆和民房,让游人驻足的话,那么这棵破屋而出的泡桐就是风景中的风景了。
  牛角岭上多火炬树和泡桐树,火炬树发出几支嫩芽,到了秋天,漫山遍野的火炬树,彤红的火炬叶子,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泡桐树还没开花,等立夏时节,紫色的桐花像一串串风铃,那时,牛角岭就变成花岭了。都说在牛角岭的岭顶可鸟瞰云台山以东全景,甚至远及北竿、高登、莒光和中国大陆。没有登过,也就没有发言的权利。
  牛角岭改建后,由原来的“U”型曲线变为“之”字回头曲线,坡度由11%下降为4%,道路宽度由6米提高到11米。坡不陡了,弯变缓了,路也宽了,但是因为通了高速,这条路就变得冷清起来。原先那些路边店,已经破屋狼舍,尽管以往的红火留有残迹,但是很难回到旧时的热闹了。很多的房屋关门落锁,门窗户打残破不堪,锁身上都锈迹斑斑了。只有少许的几户,开着门,没有看到人影。
   不知道整修后的牛角岭以何面目出现,牛角岭全羊会复兴吗?牛角岭的灯火会复兴吗?
  十多年前,到达牛角岭。十多年后,又到牛角岭,看到的不一样,心绪就不一样,记住的人就不一样。世界就是因为有了很多个不一样,才多彩,才丰富,才值得感念。 共 3831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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