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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没有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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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没有墙

武城的天气在这个年头的一月里并不会显出多温暖温柔的态势,冷的风干的霾肆虐无忌,重的噪音轻的扬尘遮天蔽日,季节的转变似乎到了城里就变得缓慢起来。残酷的冬天没有走,明媚的早春遥遥无期,长发墙就是在这种氛围的城里呆了足足三个月,好像三个世纪那般漫长。
  长发墙还记得,在好朋友瓜皮来的那个十二月,他就意外获知父亲出事的噩耗,正是从这一惊一喜的事故中,他真的能体会出来很厚的无常人世了。所以这会儿,长发墙无论如何也坐不下去了,即便是没吃早餐,他依旧干脆地拉上瓜皮,带上父亲的那部老手机,往武城的六零医院赶去。
  一月武城的街景,呆板得很,人流也足够稀少,长发墙大概是第一次没在广阔的大街上四处瞟视美女了。瓜皮跟着他,也是行色匆匆,虽然没吃早点,仍旧精神十足。长发墙说,等到了六零医院看过父亲后,他要好好地犒劳下他哥们儿,不免是要再喝点那种叫做云边的白酒。
  长发墙是在走到离六零医院还有一大截路的建设小巷中和那群小混混们撞上的,也不幸得很,他出来的时候就曾想过尽量不要走那条巷子,因为几个月前,手提“吃饭家伙”的长发墙就是在这里被小混混们拦住的,虽然没挨过寡不敌众的苦头,到底被吓倒了。没想到这次着急赶路,居然又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看来,在这个偏僻的小巷里,长发墙不流点血是记不住教训了!
  小混混们都认得眼前这个披着长发貌似很威风的二愣子人,他们之前就堵过他,只不过因为一点意外没出手打人。这次没看到二愣子带小箱子,居然带了个比他还小一点的瓜皮头的人,看来混在武城江湖里的角色,也都不怎么样啊!小混混们各个狰狞着眼神,擦着手腕,向长发墙他们靠近。
  瓜皮首先明白了一切,一下子好像很兴奋一般,他也在原地甩了甩手臂,然后露出特别安静的表情。“看准时机先走,我垫后,医院见!”瓜皮轻蔑地观望着前面的那一排最先靠近的小混混,跨步到长发墙前面,在念出这几个字时,连眼神都没有偏过来。
  长发墙就是在这时候醒悟过来的,他可能是又一次被吓倒了,以至于忘了,在瓜皮来武城的那晚,他就想过让他帮自己去找小混混们报仇,想不到冤家路窄又遇上了。长发墙毕竟不是多么大度的人,虽不是锱铢必较,却也恩怨分明——瓜皮以前的身手就好,又加上最近在少林寺学校练过,一想到这儿,他都有点想留下来看好戏的冲动了。
  “他是我兄弟,你们让他先走,我留下来!”长发墙刚产生一丝杂念,瓜皮的声音就响起了,他推了下长发墙,也不说“走”字。对比刚才幸灾乐祸的心理,长发墙不免小小地鄙视了自己一下,然后飞快跑起来。看着身后的人群慢慢减少,长发墙心里居然涌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又惊又怕,竟至连眼泪都挤出来了。对于瓜皮这样的好兄弟,这样走了是不是特别不义气?
  长发墙纠结地跑着,突然想到了口袋里的老手机,他迅速掏出按下了三个数字,也不确定对错与否,在接通之后的时间里,他终于着急地哭诉起来。“我和兄弟——”顿了一下,长发墙又突然改口,“我的兄弟在建设小巷被流氓围了起来,他们要抢劫,赶紧救命哪!”在武城市区,警察去的速度肯定也快,有了这个保障,瓜皮肯定不会有事,想到这里,长发墙奔跑得终于轻松起来。医院的父亲生死未仆,身边的兄弟舍身相救,人生如此,也是快意悲苦,两都沾边了!
  六零医院很快近在咫尺,长发墙一路跑来,不免狼狈,他俯在医院大厅的一角,大口大口得呼吸着,好像是在吃着空气。压了压惊,长发墙已找定了服务台,他急忙奔过去:“请问山河工地送来的……送来的伤者在哪里,我是他的家属。”“在五楼5527,不过情况不是很好——”还没等那人说完,长发墙就奔向了楼梯,隐约还听到一句“先将医药费补了再说”的话,“妈的,个鬼医院!”长发墙怒骂道。
  想到“情况不是很好”这几个字,长发墙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以前老爷子走的时候,镇里那家医院的赖头医生也是这样给大家说的,没想到几年后的今天,又一次听到这句要命的话。长发墙心里不自觉地痛苦起来,虽然脸上表情不是很多,但真正看到病房里满头包裹着绷带的父亲,他还是杀猪般地嚎啕大哭起来——他也的确很久没有这么大声哭起来过了,武城的人大多看他不起,他没必要装出痛哭流涕的可怜样。而这一刻,躺在病床上的是父亲,他实在找不到淡定的理由,想法,出于本能地悲伤起来。
  “啊哈,爸,你醒醒啊!我是长发墙啊,你不能丢下我不管,昨天我还偷了你两百块钱,还没还你,你不能丢下我……”长发墙的哭声很快震动了楼上的几个护士,她们都跟在一个女孩身后,匆匆往这边赶来。“你谁啊,扑在我爸爸身上哭个什么?”就在长发墙沉浸在一片悲痛里还没醒来时,身后传来那个女孩的声音,文静得让长发墙惊讶!
  长发墙擦了擦眼角,也反问一句:“你是谁,我也不认得你们!我是长发墙!”女孩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什么长发墙短发墙,你肯定认错人了,他是我父亲严肃,你也是山河工地的吧。”长发墙蓦然一愣,望着女孩清秀的脸,心里一阵紧张,他吸了下鼻涕,又突然涨红了脸:“我是山河工地的,我来找我爸!他好像受重伤了!”
  女孩见状,忙走过来,将自己父亲的床角被单抹顺,又给他擦了下手腕,再往外走的时候拉了下长发墙的衣角,示意他出来。护士留在了病房里,长发墙跟女孩走了出来,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一阵莫名的欢快。“我知道你爸爸是谁了,他没事,别担心,整个工地就我爸爸……”女孩说到这顿了下,“你爸是好人,他帮我交了住院费,他自己还和其他工友去找开发商讨说法。”
  长发墙听了眼前这个女孩的几句话,当真是踏实得不得了,差点没忍住跳起来,但看到女孩的眼神,终于鬼使神差地讲了几句客套话:“你也别担心,严叔叔肯定没事,好人总会一切平安!”一切平安,突兀地从嘴里蹦出这么四个字,差点没让长发墙抓破脑袋!
  “嗯,医生也是这么说的,说要修养一段时间,等拆线了就好,”女孩停了一会儿,望了下走廊,看见护士出来后,又说道,“我要进去照顾爸爸了,你还有事情吗?”长发墙本来是要问下女孩知不知道自己父亲去了哪里,还没问出口,就听到走廊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长发墙!”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亮出这大嗓门的,只有瓜皮和以前的苟二了!
  瓜皮看到了长发墙,马上飞奔过来,依旧面不改色,他还是习惯地给了长发墙一拳,尔后看见一位美女正观望着两人时,又不自觉停下了手。长发墙马上介绍说:“这是我好朋友瓜皮,也是和我来找父亲的。”三人马上习惯地笑了笑,女孩正准备往病房里走,长发墙突然地追问了句:“嘿,你叫什么?”
  “我叫严研!长发,长发墙,我特别感谢你们一家人!”女孩回过头很轻地回了一句,但笑容特别诚恳。长发墙望着女孩进门的背影,竟有不自然的一种激动和满足感,直到瓜皮狠狠将他拽了一下才醒悟过来。“个长发墙,睫毛都伸得和头发一样长了,改名叫睫毛长算了!不找你老爸了?”瓜皮笑着念道。
  长发墙回过神来,还给瓜皮一拳,“刚才没事吧,哥们你太有范儿了,我一定要和你学个一招半式的,下次也跑得更快些啊!”“什么跑,练武的哪有跑的,是走,走,我的哥们哟!”“额,我错了,是走,是走,我们的字典里没有跑这个说法,走,走去喝酒去!云边酒!”医院的走廊里,很快传来快活的空气了。
  长发墙嘴上说得那样潇洒,终于没有请得起和瓜皮下馆子的钱,两人只得凑合着下了大碗牛肉面吃。武城的冬天寒风刺骨,但因为吃了老骨牛肉面,即便站在大街外还是能察觉到透心温暖。在漫天飞雪的建设小巷里,长发墙一个劲地挥舞手臂,好像每一拳都是极有力道的招式一般。瓜皮早就看出来了,那小子是心里装着美事,正一个人偷着发泄兴奋呢:叔叔已经确定没事,小混混也被自己教训,还有什么阴云散不开!
  也确实,在来武城那么长的日子里,长发墙没有多少日子是踏实过来的,从之前和好朋友苟二一起浑浑噩噩地泡网吧,到后来苟二离开,他一个人提着理发箱四处游走做小生意,从和父亲玩“冷战”到被小混混们追着砸理发箱,再到今天彻底出了口气,彻底经历了父亲的生死过程(虽然这只是一个乌龙事情),长发墙似乎已经慢慢领悟到了些人生哲理。面对的事情越多,承担的责任越大,因为经历和责任让男人的肩膀越来越稳,越来越重!
  在武城冬天快要过完的那些日子里,长发墙开始一点点习惯了这座他开始特别讨厌的城市,偶尔,他还会跟着父亲和瓜皮去六零医院,看望下严肃叔叔,免不了会遇上严研,去的次数多了,终于不会在严研面前涨红脸讲话。以至于到了后来,长发墙还要在严研面前吹嘘下自己未来的打算,但真到了瓜皮和父亲面前,他还是会有点收敛那些缺点。
  对于未来的打算,长发墙不是没有,可是在对着严研时,那打算就显得肤浅很多了。一个人的时候,长发墙喜欢肆无忌惮地抓着长发,抓到乱成一堆,然后痛快地洗个头——舒坦无比!有时候实在无奈,长发墙也会毅然地去剪掉长发,装扮成绅士风格,也许,那才是他真正的稳重的样子! 共 3502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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